“我们被发现了。”
河纹平复了一阵心绪，用密语告知了玛雅。
片刻之后，玛雅回复：“你在哪？等我。”
“新家。”
医疗所里，玛雅戴上兜帽，对尼莎说：“抱歉，姐妹，我需要离开一阵。”
尼莎没有多问：“去吧。”
新家里，河纹复述了刚刚发生的事情。这一切已经完完全全超乎了两个人的预料。玛雅的脸色，随着河纹的叙述，一阵阵阴晴不定。
“所以说铸币机没有被当场发现？”
河纹点了点头。
“那还等什么，带我去楼上，时间不多了。肖有可能告发我们。”
魔法是神奇的，仅仅一天一夜，清晨，所有的金币就全部铸造完成了，铺满了地面。
接下来，就是销毁罪证的时候了。神奇的铸币机被拆解，砸碎成一堆零件，这些，却又可以被视为可堆叠的物品，藏在背包里了。
“等风声过去，你去莉莉他们的工坊，把这些散布到零件垃圾里。”
河纹点了点头，开始用铁锹把地上的金币往背包里铲。
玛雅拉住了河纹的手：“等等，让我最后再看一眼。”
玛雅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是钱令人疯狂的气息：“你困不困？”
河纹看着玛雅熬了一夜乌青的眼眶，摇了摇头：“一点都不困。”
“我也不困，而且还很热。”
圣洁的牧师袍，从雪白的香肩滑落。
......
最后装在了河纹的钱袋里的金币，总数目高达三万余金。
“我从来没想到在钱堆里爱是这么的......”
玛雅想了想，还是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刚刚的感觉，话头一转：“难怪那些盗贼，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异族，驱使无数无辜的亡魂，冲击艾尔文森林。”
激情过后，困倦如潮水般涌来，河纹打着哈欠，扎着腰带：“只有狗头人这样天赋异禀的矿工，才能发现这些财富，并且在短期内，将其开采殆尽。
等着瞧吧，这些被盗采的黄金，会被用来雇佣认钱不认人的地精，打造一件让暴风城吓一大跳的‘惊喜’。”
楼下传来了粗鲁的敲门声，玛雅笑了笑，腰带一拉：“瞧，矮人们给我们送来的惊喜。”
搜查当然一无所获。
这令在墙根下守了一夜，又听了一早上春啼的肖百思不得其解。
将搜查官礼送出屋后，玛雅也打算离开了：“莉莉那边的项目怎么样了？我们需要比预计的更加深入的加入这个计划了。
我需要你变得不可或缺起来，一个在铁炉堡的高贵身份，才能保障我们的安全。”
河纹低声回答：“放心吧，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是的，对“泰坦科技”各个方向上的研究，都已经走入了瓶颈，再强大的魔纹，也都不能让内燃机的尺寸和功率更进一步了。
前两天魔纹爆炸的事故，还死了人。
距离实用化、武器话，还有太长太长的距离。
无论是矮人还是侏儒，都没有真正听懂河纹的那句话：“不需要注入魔力。”
在凌乱的新屋补了一上午觉，下午河纹洗了个澡，去莉莉的工坊，敲开了她的门。
莉莉吓了一跳，拿起扳手挡在胸前：“你来这里干什么？快出去！”
河纹单刀直入：“大家都在借债维持了，对么？”
莉莉僵硬了片刻，垂下了粉红的脑袋：“我必须承认，研究泰坦科技比想象的困难得多。”
“但是侏儒们是不会这样轻易放弃的！”莉莉抬起头，攥紧了扳手，胡乱的挥舞着。
河纹微笑着调侃：“你这是打算跳起来砸碎我的膝盖么？”
莉莉尖叫起来：“河纹！”
河纹蹲下来，托着莉莉的腋下，把她高高的举起来。
莉莉的脸红了，声音像是融化的水：“你不该来找我的，我就快要把你忘记了。”
河纹刮了一下莉莉的鼻子：“骗人！”
热泪夺眶而出，莉莉的吻雨点般落在河纹的脸上。
“好了好了”，河纹轻轻拍着莉莉的背：“我是来给你支招的。”
莉莉破涕为笑：“是么！？河纹先生，我就知道你有办法。”
“你要学会调动更强大的力量。更重要的，把你手上最有力的成果呈递上去，给予支持者信心，就像我们曾经做过的一样。只是这一次，要多一些书面的工作而已。”
河纹开始细细碎碎的讲解起如何撰写项目申报书。对于莉莉，这完全是一件新鲜玩意。
一份包含了从理论到实践，从数据到图表，从图示到图片，从现状到有理有据的展望，配合着精准贴切的术语使用和平实流畅的文字解说的扎实文稿渐渐有了雏形。
莉莉依偎在河纹的怀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河纹先生，我觉得这样一份报告绝对可以让铁炉堡议会为我们的梦想付出大价钱的。”
河纹捏了捏莉莉的脸：“还早呢！这些只是锦上添花，真正有效的，是一场大众广庭下的精彩表演。”
“不早了，河纹先生该回去了。刚刚晚钟已经敲过，哈克要来找我下班一起回家了。”
河纹微微一颤。
莉莉跳出了河纹的怀抱，阳光灿烂的微笑着冲河纹摆了摆手。
河纹叹了口气，把笔放在未完成的书稿上：“那我们明天早上九点继续？”
一个“好”字已经到了嘴边，说出来的却偏偏是另外一句话：没关系的，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谢谢你，河纹先生，你再一次拯救了我的梦想。”
河纹站起身子犹豫了片刻。
莉莉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你快走吧，河纹先生！”
河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石火旅馆的，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玛雅的身体上。
玛雅推开河纹，默默的擦拭着身体。
河纹连忙搂住玛雅：“我保证，我绝对没有动心。”
玛雅挣扎了好一阵，最后还是软在河纹的怀抱里：“你知道么？我有些后悔了。”
河纹低沉的声音在玛雅耳边重复：“很快的，很快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莉莉的标书交上去了么？”
“没有，她还在写。”
“盯好她。我会给大主教本尼迪塔斯写信，你也要尽可能调度支持我们的力量。现在，你必须走向前台，成为这整个项目的负责人，准备收割荣誉和光辉了。”
玛雅写信的速度很快，当夜信就寄出去了。
霜月二十三日，河纹一早就往大锻炉去了。埃隆努斯?冷钢已经在了，正额头抵名为卡兹格罗斯祭坛的大铁砧，扶着一柄漆黑的锻造锤，半跪着，罕见的，肃穆的祈祷着。
埃隆努斯?冷钢睁开了眼，锐利如刀的眼神似乎穿透了河纹虚假的伪装，他站了起来，握紧着锻造锤，令人胆寒的迫人气势向河纹威压而去。
河纹咬紧牙关，【清澈祈祷】！转身就跑的本能被艰难的压制住。
埃隆努斯?冷钢森冷的一笑：“很好！看来你已经做好觉悟了。”
河纹坦然的摊开双手：“我是来寻求师傅的帮助的。”
艾隆努斯·冷钢手里的铁锤握紧了又松开，松开了又握紧，最后他瓮声瓮气的说：“来陪我一起打铁吧！让我看看你是不是把我的教诲全都忘光了。”
河纹知道，自己过关了。
两个人一天什么都没有说，结束之后，冷钢也没有允许河纹跟着一起去猪和哨声喝酒。
矮人的执拗哦！
这天的铁炉堡，发生了一桩大事，晚餐过后七点钟左右，一台黝黑的机器被几个矮人壮汉“嘿呦嘿呦”的抬到了人最多的铁炉堡银行广场。
正是一天中广场里人最多的时候，耍把戏的、做买卖的、遛弯消食瞧热闹的笔笔皆是。无所事事的看热闹的人群把那台机器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莉莉又紧张了起来。
但是在热烈的鼓掌中，莉莉退无可退。
莉莉颤抖着点着了打火装置。
金属巨兽咆哮起来，“咚咚咚咚”的喷出一股股的浓烟，齿轮表上的读数一路飙升。数字最终稳定在了52匹马力。
整个人群都沸腾了，从来没有一台这么小的机器，却能输出这么惊人的马力。
多就是好，大就是美。
钢铁的审美学就是这么简单而粗暴。
莉莉在魔纹过载之前，就关闭了机器，失望的呼声一阵又一阵。
也只有在铁炉堡，这样的钢铁大家伙，才会吸引这么多的目光。
哈克这时候跳到了机器上，高声宣布“哈克--莉莉泰坦科技研究组获得了惊人的突破”，人群一下子全都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缠着哈克追问。
莉莉趁乱从人群中逃了出来，望着被好几双手拽得摇摇欲坠的哈克，满面红光，神情亢奋，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相比这聚光灯下纷杂的荣耀，莉莉更喜欢在安静的工坊里，和河~，不，独自一人研究工程学的奥秘。
那份项目申报书，还没有写完呢！
河纹先生是怎么想出这么巧妙的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