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绮南迎他时面露难色的说道:“殿下,陛下命江公子住在东院。您的大殿还需整修,可能要和江公子一起住在东院了。”

    沈长安下意识地豪迈摆摆手,说:“不碍事。”

    只不过一转眼,她就想起来自己还是个女孩子的身份。

    鉴于身边人的潜移默化,她自己都要忘了自己是个女孩儿了。

    只是彼时已来不及了,西院是丫鬟下人们住的地方,满满当当地腾不下她的位置。

    南院本该是太子妃住的地方,奈何因为她还没有侧妃侍妾,已经闲置了十几年,放满了父皇母后给的各种赏赐,一点儿人气儿都没有。

    还没等沈长安再开口,侍女丫鬟们已经进去收拾床榻了。

    虽这东院也很大…

    沈长安心下还是有几分扭捏。

    江煜瞧见他这反应,低头说道:“殿下睡里间,我睡外间。”

    沈长安硬着头皮往里间走去。

    暮色渐渐吞没了晚霞,明月当空,星辉相映。

    烛光映影,香炉中燃着上好的合欢香。

    沈长安自己一个人乖乖地窝在澡桶里。

    因为她女儿的身份,除了绮南,从不让人近身伺候。

    眼下她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桶中的水,看着玫瑰花瓣浮游来去。

    桶中的热水温度正好,让她今日在青砖石上跪了好久的膝盖舒缓了不少。

    她墨黑的发丝漂浮在水面上,氤氲的蒸汽熏得她一张小脸隐隐透着红意,鼻尖更是泛了几滴汗,更加晶莹可爱。

    她双臂搭在桶上,觉得微微有些发晕。

    她开口唤道:“绮南…”

    没有人应。

    过了良久,一个沉稳的声音传来,“殿下需要我帮您送衣服吗?”

    江江江江煜?

    沈长安吓得连忙把身子缩回水中,弄出了好大的动静。

    门外面容清冷的男子皱了皱眉,试探又问:“殿下?”

    “不不不不用!你把绮南给我叫进来!”她忙喊道,声音尖细如同受了什么惊吓。

    江煜站在门外有些迟疑,沉默了片刻方说:“殿下…真的没事吗?”

    “没事!你不要进来!”沈长安着急说道,紧紧抱住自己,生怕他推门而入。

    就在这时,绮南尴尬的声音传了过来,“江公子,您怎么在这呢?这里奴婢伺候就行了。”

    沈长安屏息又听了半天,听到门外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才放下心来。

    绮南推门进来,又小心地把门关好。

    沈长安的小包子脸皱成一团,哭丧着脸问道:“你去哪了我的姑奶奶!”

    绮南蛮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奴婢,出虚恭…”

    沈长安无奈地斜了她一眼,说道:“本殿下险些…”

    绮南瞅着她尚是小孩子的平板身材,尴尬笑笑,犹豫说道:“就算江公子进来应该也不会发现…”

    “你!”沈长安气极,抬手就想敲她一记。

    绮南好脾气地笑笑,替她更上寝衣,没再说话。

    “对了,一会儿替我给江公子送一碗一品官燕膳汤过去。他为救我受了伤,合该好好补补。”沈长安嘱咐道。

    绮南应下,笑着说:“殿下待江公子真是不同常人呢。”

    沈长安僵硬笑着点点头。

    能不多讨好着吗?他可是未来的首辅大人啊……

    第12章 我要为首辅大人铺路

    夜色渐深。

    正当沈长安拢好小被子准备睡觉时,面前有一男子走了过来。

    江煜身穿一身素白色丝绸里衣,前襟半敞,胸肌的轮廓若隐若现。

    墨色长发半扎半散,柔顺地铺陈在他的背部。

    沈长安登时就有点脸红。

    江煜看到小手紧抓着锦被的沈长安,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看着小殿下摘去玉冠,披着长发的样子,一双杏眼睁地大大的瞧着他,他越发觉得这小殿下更像个女孩子。

    一个男孩儿,竟长得这么漂亮,真是祸害。

    江煜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扔给她一张纸。

    她接过,纸上字迹锋劲有力,赫然写着她每天从辰时开始一一该做的事。

    “除去太师太傅来教学的时间,殿下的其余时间我都为您安排好了。”江煜淡淡地说。

    从辰时到戌时每一个时辰他都给她安排满了。

    她是下定决心要努力,可这会不会太严苛了……

    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他又说道:“春猎头筹不是容易得的,若殿下不好好努力,不光是我失信于皇后娘娘,而我再担不了殿下的伴读了。”

    似乎是感受到眼前的孩子对他这种特别的需要,虽然他并没有明白这种需要从何而来。

    但他狭长的眸子中还是充满着威胁看着沈长安。

    沈长安本还有些哭丧着脸,听到他这句话,想起了上一世不学无术,任人宰割的下场。

    烈火焚身之刑,她可不想再受第二遍。

    她转瞬变成坚定的神色,一副要拜师的模样,稳声道:“我一定会努力。”

    江煜看着她这样子,面色平淡地点了点头,便去外室了。

    临走前回头和她道了句谢,眉眼间倒是稍稍温和了些,“殿下的汤有心了。”

    沈长安把自己裹在被窝里偷笑了一声,果然俗话没错,要想拴住男人的心,要先拴住男人的胃!

    笑着笑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渐渐坐起身来,望着江煜离开的方向沉思了片刻。

    她起身走到案几边。

    四方的紫檀矮桌上摆着一方新砚,案几边上燃着一盏孤灯。

    她坐到毡席上,研了墨后提笔认真写着。

    靖和二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