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却感觉到一丝料峭的寒意。

    「当然了,想让树苗成长为嵾天大树,还需要加入一些肥料才行。」

    佛间微笑。

    「──人心深处膨胀的慾望,正是让大树茁壮、孕育出和平之果的绝佳肥料。」

    冷汗落入眼眶,樱说道:「您究竟想说什麽?」

    「千手与宇智波的战争不会停止,直到一方彻底被铲除为止。」

    「作为我引以为傲的儿子,柱间也将继承这样的意志并贯彻到底。」

    在佛间看来,虽柱间还存在着必须去除的天真,然而随着经历的战争与死越多,终有一天柱间将会成长。

    「若是搞不清楚自己的定位,恐怕这裡也将容不下你。」

    背后的布料全湿,属于强大忍者的威压仍旧不容小觑。

    春野樱的大脑极速运转着。

    一边警惕着佛间的举动,另一边却不住跟着他的那些话涌上过去的记忆。

    看来佛间对她的监视从未间断过。她的种种行动与心思,在他面前透明如水。

    那些融进若无其事里的话语,一步步的构筑着少年尚未建构完成的空白之处。

    [「战争总有一天会结束的。……即使那天还没到来,你也不打算放弃不是吗?」]

    [「分裂彼此是错误的。」]

    [「你是改变一切的人,柱间。」]

    或许潜意识里,她仍在期盼着有那麽一天。

    千手与宇智波能达成真正的和解、宇智波不必灭族,而佐助能拥有除了仇恨以外的选择……

    「请回吧,春野小姐。」

    *

    少女离开后,室内又回到的往日的静谧。

    佛间捻灭了线香,千手扉间自阴影处现身。

    「结果如何?」

    「依照昨晚大哥所言,加上过往的情报,她应当不是宇智波族一方的。」

    「但她也并不支持千手一方。」

    扉间顿了一下,「是。所以仍然不可信。」

    「又是一个天真的和平主义者吗。」佛间轻蔑的笑了一声,「罢了。就把她当作那些草根一样依附千手的弱小外族处理吧。不必理会,但别再让柱间与她接触。」

    「你也一样,扉间。」

    「……是。」

    *

    4

    4

    *

    枝叶茂密的树林,毒辣的阳光被阻隔在外。

    光线贴着叶的隙缝撒下,眼皮、唇,再来是下颔。

    温凉的南贺川河水流经光熘的双脚,踩在光滑的鹅卵石上一步一步朝上游前进。

    柱间抓住宽鬆的裤管免得被川水浸湿。两边的袖子捲起,一边已经鬆落到了肘的位置。

    那驮着腰的样子就好像年近古稀的老人一样。

    少年们此行的目标是这一带赫赫有名的南贺川神社。

    红色鸟居在远方地平线的交界小心翼翼的露出头来。

    「斑,再走一会就能到了,加油!」

    在前头的斑却忽然停下脚步。

    「就在这裡了结吧,柱间。」

    柱间不解的眨眼。

    下一秒,斑一把将他推进了河水裡。

    原先只浅浅淹到小腿肚的南贺川一下子变成了无底的深潭,柱间瞪大了眼睛,肺部裡的氧气变成了一颗颗气泡溢散。

    它们挤着彼此,加速着要往上挣脱海的束缚。

    隔着一层水,斑的表情变得奇怪又扭曲。

    他好像又被他惹怒了,连眼睛都变成了猩红色。

    (为什麽?)

    脑中的疑问在刹那间断了尾音。

    苦无贯穿了胸膛。

    *

    汗水落在石板上积成了浅洼。

    柱间从幻象中清醒,眼前的南贺川和斑消失了。

    合掌菩萨面露慈笑的看着他,慈爱是祂给予,苦难亦然,他必须通过这些幻象的考验与折磨,才能彻底从轮迴中解放。

    不知道在这个空间裡待了多久。时间噤住声,柱间伏在冰凉的石板地上,藉由这种方式冷却过高的体温。

    石门被打开,引起地面一阵震动。

    连续数日不见天日,下意识的抗拒起晒在肌肤上的光线。

    他强迫自己不能昏过去,结着血痂的手指抠进石板之间的缝隙。身上的衣服乾了又湿,风自洞口吹进来,意识就像一根扎在地面的稻草根一样飘忽不定。

    木屐急促的敲击在地面上,熟悉的栀子花香比那人更早的拥住了他。

    柱间心中的大石骤然放下,脑中浮现出少女遮藏在火红髮丝底下的朝气笑靥。

    已经听不见那些藏在角落的低语,就这样放任自己昏睡了过去。

    「水户……」

    医馆内,柱间趴在榻上,裸露的背上横贯一条丑陋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