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凯说，他其实并不欠那些人的钱。
那个叫常威的，是这一片的地头蛇，附近这两条街的商铺都归他管，每个月他都要挨家挨户的收保护费。
在王凯接下这个茶馆之前，常威每个月就来收五千块钱的所谓“环保卫生费”，前任老板本来就经营不善，所以经常拖欠，为此没少受到恐吓。
后来王凯当了老板，本来规规矩矩的交了一段时间钱，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别看王凯长的五大三粗，其实怂得很，并不想跟这些人冲突。
但是最近几个月，那伙人忽然跑来收一笔莫名其妙的钱，说是每家都要交十万块钱，算是提前预交的保护费。
迫于压力，有些人交了，也有些人不服，选择报警，但也就是抓了几个小混混了事，过几天就都放出来了。
反而那些报警的，遭到了威胁恐吓，有玻璃被砸的，有孩子放学被人盯梢的，还有的在半夜遇到袭击，脑袋都打破了。
王凯算是比较聪明的，他既不交钱，也不报警，只是一直在拖，哭穷，好言好语的打商量。
但是敷衍了一段时间，对方不干了，上周来的时候就说过，如果这周再不给钱，就要上门来砸了他的茶馆。
所以，今天对方来了这么多人，摆明了是来干架的，王凯才会一溜烟躲进包厢不敢出来。
王凯唉声叹气，白长生倒是不以为意，笑着说：“放心吧，有我在，这伙人应该不敢来了。”
“但是人家刚才也撂下话了，你总有不在的时候啊，也不可能在我这待一辈子吧。”
王凯颇为无奈，白长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即便我不在，也有法子让他们不敢上门，不用当回事，一群小混混而已。别说十万块钱，我十块钱都不给他。”
听白长生这么说，王凯渐渐放下心来，此时刚好到了饭点，王凯都没敢出门，订了几个好菜，在茶馆里和白长生一起吃了饭，天色便暗了下来。
按照和黄姗姗的约定，今天晚上还要去帮她送还替身。
黄昏时分，两人开着车接了黄姗姗，然后一起去一家纸扎店，取了定做的纸人。
这纸人做的倒是惟妙惟肖，是个童女形象，里面是竹篾做骨，外面用彩纸糊成，口鼻俱全，眉眼逼真。
但按照白长生的吩咐，纸人的眼睛并没有开，只是用笔画了个圈，看起来毫无神采。
白长生解释说，但凡这种纸人都不能提前开眼，否则就会有灵附着在上面，只有到了要使用的时候，才可以为纸人开眼。
因为，只有开了眼的纸人才能通阴路，也才能为人做替身。
夜幕降临，三个人再次来到了杨木里。
不过，白长生并没有让黄姗姗下车，而是让她留下，因为送替身的时候，本人是绝对不能在场的。
在白天那座二层小楼前面，白长生先是点燃了一捆纸钱，然后在随身的包里拿出一张黄纸，在火里点燃，双手捧着，口中默默念诵引魂咒。
但凡这种横死的魂魄，一般纸钱对他是没有太大吸引力的，因为他们的执念更强烈，绝不是一点纸钱能打发。
念诵引魂咒，是为了引他到此。
片刻后，引魂咒念完，那黄纸也燃烧到了尽头，白长生随手一抛，黄纸竟然不落，漂浮在半空中，像是点头，又像是招手一样，上下接连窜动了三次。
紧接着，地上那一堆纸钱的旁边，瞬间刮起了一股子旋风，带着纸灰冲天而起。
白长生看了看，点头道：“他还算是讲道理，看来这件事能成。”
王凯神经兮兮地说：“长生……他在哪呢？”
白长生笑了下，指了指那旋风的所在地。
“他就在那里啊，正看着你笑呢。怎么，还要不要我给你开眼睛了？”
“我……还是算了吧……”
王凯吓的连连摆手，但却睁大了眼睛，一个劲地往那旋风处打量。
这才叫胆子越小越好奇，但要是真让他见鬼，估计他后半辈子心里都有阴影。
白长生深深知道，见鬼可真的不是什么好玩的。
此时此刻，那旋风处一道黑影若隐若现，就站在距离两人不到三米远的地方。
尤其此时这个鬼还是死于火灾，那死状惨不忍睹，他现在没有显露出本来模样，否则要是王凯看了之后，下半辈子吃饭都没胃口。
随后，白长生拿出黄姗姗的那件贴身衣服，是一条小睡裙，淡粉色的，带着淡淡的少女体香，胸口位置还绣着一颗小草莓。
他把这衣服交给王凯，让王凯穿在纸人身上。
王凯接在手里，然后忍不住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随即露出一副色眯眯的表情。
“要不说……女人这种生物，真是祸害苍生啊……”
“你少在那跟个流氓似的，赶紧给纸人穿上。”
白长生从包里拿出一支笔，见王凯一脸老色痞的样子，低声呵斥。
王凯也不敢多闻，随即就给纸人穿上了，白长生走过来，拿着那支笔，仔细地在纸人眼睛上面各自画了一笔，开了眼睛。
开眼又叫点睛，其实就是开光，前面说了只有开眼的纸人才能通阴路，白长生开完眼睛后，又拿出黄姗姗的一缕头发，粘在纸人头上，用笔在纸人的身上写下了黄姗姗的生辰八字。
随后，他开始念叨：“阴阳有大路，各自分两边，阳人走阳路，阴人走阴途，阴阳互不扰，亡灵阴魂听此咒者，皆归阴途，速速往生，不得扰乱人间，急急如律令。”
接连念了三遍后，他才把纸人抛进了火堆里。
顿时，火光冲天！
白长生又对着火堆添加了些纸钱，和纸人一同焚烧。
“华子枫，念你为救邻里，年轻横死，平白丧生，大庙不收，小庙不留，难入地府，现在为你焚化纸钱，念诵往生，又送你妻子一名，衣服若干，你收钱之后，就好好的去地府报到，再不要徘徊人间作乱了。”
他对着火堆执礼鞠躬，送其往生。
眼看着纸人慢慢化为灰烬，按理说，这个仪式也就到此结束了。
不过，白长生似乎并没有松懈下来，他慢慢地往火里添着纸钱，却随时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就在这时，就在火堆的对面，忽然传来了两个诡异的冷笑。
听起来，似乎是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