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恐怕就是风雨欲来前的宁静。

    *

    吃饱喝足洗漱完毕的沈挽情摸着肚子,心满意足地回到房间,爬回床上将被子一裹,从枕头里摸出话本,准备进行睡前。

    看着看着,她就有些犯困了。

    困着困着,就没控制住地睡了过去。

    于是谢无衍来到她房间时,就看见她以一种极其诡异地睡姿横躺在床上,枕头踢到腿下面枕着,身上被子只盖了一半,脸上还扣着本书。

    谢无衍伸出手,拎起那本书,上下扫了一眼。

    上面写道“上官情抽出凌雪剑,刹那间山崩地裂地动山摇,她那强大的灵力就连无恶不作的魔君南宫衍都感觉到胆怯。她干脆利落地出剑一刀砍掉了这魔君的头……”

    什么破书。

    谢无衍指尖一动,干脆利落地烧成了灰。

    做完这些事,他床边坐下,低头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睡得十分安逸的沈挽情。

    沈挽情睡得挺香甜。

    现在已经是入夏,天气开始逐渐变得闷热了起来。即便她只将被子盖了一半,还是总能感觉到一股闷热的空气包裹住全身,让人睡得并不安稳。

    正在她因为这股闷热感到烦躁时,突然感觉有一处来了些冷流。

    几乎是下意识的,她朝着冷气的方向蹭了蹭,然后指尖挨到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就像块巨大的解暑冰块一样。

    沈挽情一点点朝着冰块的方向挪,先是将自己的手放过去,再将自己的脑袋放过去,最后整个人缩成一团,往它上面靠。

    舒服。

    沈挽情安逸了。

    一安逸就睡得更加香甜了。

    谢无衍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赖在自己身上的沈挽情,陷入沉思。

    他今晚心情很糟糕。

    所以原本是准备直接干脆利落地将沈挽情折腾醒,就像之前无数次那样。

    但是看见沈挽情跟只小猫似的这么蜷在自己身旁,甚至还将脑袋搁在他的膝上不肯挪开时,谢无衍突然就不想将她弄醒了。

    谢无衍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然后伸出手掐住她的脖子。

    沈挽情看上去弱不禁风的,一只手就能将她的脖颈扣住大半,仿佛稍微用点力,就能轻轻松松地将其折断。

    但最终,他没有这么做。

    只是将手轻轻挪开,顺带拨开她搭在脸上的几缕碎发,撸猫似的揉了揉她的头发。

    沈挽情哼哼唧唧地拿头蹭了蹭他的掌心。

    很痒。

    谢无衍没动。

    他靠着床沿,垂下眼思索了一会儿,自己在这世上到底活了多久。

    时间太长,他记不清了。

    在天道宫的时候,每个夜晚都是在地牢里度过的。伴随着全是腥臭味的湿气,和冰冷的锁链。

    地牢上空有一扇天窗,多数时候都是雾蒙蒙的。

    没有鸟兽,也看不见云月。

    后来他从天道宫逃了出去。

    对于魔域来说,他曾经是作为天道宫的走狗,残忍猎杀了自己族人的刽子手。对于那些修士来说,自己是一个冥顽不化,暴虐难改的恶徒。

    无论是哪一方,都没有能够让他活下去的地方。

    天道不容,魔道也不容。

    所有的人都说,他一定会惹得生灵涂炭。

    之前没有人给过他选择,之后也没有。大家都这么说,于是他就真的这么做了。

    他毁了一个地方,在那里筑起了自己的宫殿,只有他一个人。

    他就这么孤独而又安宁地活了下去,偶尔会踩在玄鸟背上四处转转,戏弄似的看着那些人见到他时,又惊又惧的表情。

    他这样过了许多年。

    活着和死去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啊秋”

    沈挽情鼻子蹭得有些发痒,皱着眉头轻轻打了个喷嚏,然后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谢无衍低头看她。

    像这样第一次有人在自己身旁,这么心安理得地睡过去,还是头一次。

    这样一来,显得自己也像是个正常人。

    *

    沈挽情觉得,昨晚是自己这些天睡得最安稳的一个觉。就像是在空调房一觉睡到自然醒一样,整个人神清气爽。

    她翻了个身,闭着眼伸了个懒腰。

    然后一伸爪子,摸到个柔软冰凉的东西。

    好像是头发。

    …等等谁的头发?

    自己难道又遇到鬼了?

    沈挽情瞬间清醒了,她立刻坐直身将枕头一抱,警惕地睁开眼。

    谢无衍靠在床沿,一只手搭在膝盖上,眼睛紧闭,薄唇紧抿,眉头也稍皱着,看样子似乎是在小憩。

    “!!!”

    沈挽情傻了。

    这还不如遇到鬼。

    感情昨天自己拿这位祖宗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