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深渊在他眼中。
两道呼吸就是两道汇集的河流,交织、缠绕。
我又问出他没回答的问题。
“我爱你,但是你爱我吗?”
“吻我,和我上床,怕我死——你爱我吗?”
他僵硬不动,沉默地看着我,目光闪烁。
呼吸一停,他开口。
“我爱你?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还想让我爱你?痴心妄想……
“也就这副身体能有点儿用……”
接着他如困兽被放出。
吻向下碾,牙齿磕着、咬着,毫无章法。
他作势要解衣服,动作迟缓,我趁机抬膝盖猛撞向他。
一声闷哼后,他歪倒在地上。
看来是痛极了,加上醉酒,趴在那儿怎么叫都起不来。
☆、12
坐牢前,见贺折的最后一面,是在机场。
那时,他和乔行在国外留学,正逢寒假,贺迁和我去探亲。
他接机,贺迁飞奔过去,直扎他怀中。
我在拖着行李走近,他抱着贺迁弯起眼睛看我,问:“冷吗?”
贺迁嘴里嚷着:“冷呀冷呀哥哥抱紧我。”
我上去扯开贺迁,抓紧她。
探亲之行,满满当当,吃喝玩乐轮个遍。
贺迁疯,夜店蹦迪,深夜飙车,Party一个接一个,比国内更疯。
一次连轴转两场,我被贺迁带着跳舞,人群中摇摆着身体。
贺迁没了人影,我闭着眼瞎跳。
再睁开眼,却看见贺折看着我。
音乐声音大,说话听不见,我只看着他张嘴,却不知所云。
他皱起眉把我拉近,凑到我耳边,热气呵进耳道。
“跟我走。”
我一愣,他已拉着我手腕,把我带出人潮。
室外有雪,我清醒了大半。
贺折问:“冷吗?”
“还行。”
我摸一把花丛的积雪,又赶紧抖落:“真凉。”
“傻。”
他低笑一声,伸手略握住我十指。
“在这儿等我,我去找贺迁。”
严寒冬日,手上发烫。
探亲结束后,乔行他们送我们到机场。
我叫贺折一起去买水,顺便说些话。
“你不能这么惯着贺迁,就算是兄妹,但男女有别。”
“她爱胡闹,你怎么能任由她这样?”
“还是要保持适当的距离,我不是说完全不能接触,只是要有界限。”
我说得委婉。
他始终静静听着,偶尔嗯一声,等最后一句落了,把我拉住。
他看着我,问别的。
“什么时候再来?”
我摇头:“不知道,作业可多了。”
“生日一起过了,再走不行?”
“不行,你的礼物搁在我哥那儿了。”
“我有想要的。”
我笑:“那我也没法现在给你买啊。”
“能。”
话音刚落,一个拥抱。
我僵住。
他在我耳边轻声说话。
“下次回国,我有话和你说,等我。”
最后一面,最后一句话。
残篇断句没有结局,灾难就发生了。
早上,我去客房叫贺折。
他还在睡,舒展着眉心,呼吸清浅。
睡梦中,他的样子不加遮掩,毫无保留袒露开。
像是一场美梦,让人想触摸。
像是一个骗局,诱人向前。
我靠近他,鬼使神差地俯下身,伸出手。
相距不过几厘米。
外面突然传来小孩的声音,我一抖,回神后无声叹口气,推门出去。
果然。
梦境只有一瞬,陷阱终会见底。
谢海流吃过早饭,出门去补习。
人走后,东西收拾好,我又去客房叫人。
贺折已经醒了,靠在床头看着我,眸色淡淡的。
“早上九点了。”我提醒他。
“饿了,有吃的吗?”
“没有,盘子都刷了,外面有饭馆。”
“我想洗个澡。”
我不愿意:“回你家吧,这里不方便。”
他目光悠长,哑着嗓子:“程洵来过吗?”
又是程洵。
我抑制不住火气:“妈的你烦不烦!”
摔门出去。
我窝在沙发里,电视在播早间新闻。
隔了十多分钟。
贺折从卧室出来,没走,却进了厨房。
我背对他,听见煤气灶打上火,水流沸腾,又听杯子碰着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