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是怎么了?
半夏见她不吱声,问道:“不若奴去回了太子妃?便说天色已晚,公主已经睡下了。”
“罢了。”锦仪摆摆手,“这个时辰过来,怕是有事,还是去看看吧。”
花厅里,太子妃吴氏端坐着,双手捏成拳,低垂着头,让人看不清表情,锦仪向她福礼,她也不过喏喏回了句“公主。”
“太子妃有话便直说吧。”锦仪同她呆在一块,浑身的不自在。
吴氏想了很久,攥紧了裙边,连带着锦仪也紧张起来,“我……本宫在宫宴上似是看到魏小姐了,她……她是回京了吗?”
“阿宁姐姐啊,回来有几个月了,说是给魏夫人侍疾。”锦仪想了想,还是瞒住了魏宁和离的事,
只见太子妃的脸色迅速变得煞白,放在腿上的双手抖啊抖,喏喏了半天,怯生生地向锦仪道了谢要离开,“时辰不早了,公主也早些休息。”
锦仪被她搅得一头雾水,大晚上过来只问这两句话吗?莫不是看到了魏宁便惶恐不安,可是连太子妃之位都给了她,吴氏还想要什么?
“算了,不想了。”锦仪回到桌案前,重新翻开了手记,突然想起因着林家军凯旋而放假,国子监的司业曾说过,让她们自行背《大学》,待早课抽查,她一直觉得时日甚长,便把这事抛之脑后。
锦仪让半夏找出那册书,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便什么也都不明白,便是随意翻翻都让人想打瞌睡,她毫不犹豫地交代半夏把书放回去,“便权当我没想起来吧。”
“……”
“没想起来,司业便没布置过。”
看着半夏苦哈哈的脸,锦仪心情莫名好了起来,她由人伺候着洗漱,交代道:“今日小狸奴好好的跑出去,实是有些反常,你明日找来太医问问,看看它是怎么回事。”
“是。”
锦仪劳累一天,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等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屋外的雀儿叽叽喳喳的叫唤,半夏有些焦急的脸印入眼中。
“公主可算醒了。”半夏带着哭腔,将她扶起,又招呼排成一列的宫女们上前,“奴方才怎么都唤不醒公主,眼下都快到辰时了,若是动作快些,还能赶上早课。”
“莫慌,若是迟了,便从角门走。夫子左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锦仪仍旧不紧不慢的,反倒是侍女们一个比一个急。纵是她们加快了速度,等到国子监时,已然过了时辰。
女学有规定,凡是入学者,皆不能带侍从,半夏将锦仪送到门外,便不能进去了。
锦仪像从前许多次一样,娉娉袅袅地下了车,敲开了国子监角门,又堂堂正正地走了进去。只不过,还未走两步,便有青果砸在身上。
莫不是风吹落的?
可是也没觉得有风啊。
锦仪放慢了步子,继续走着,却听到上方有人在说话。
“哇,哥哥哥哥,你真的会飞耶!我怎么眨个眼,就到墙上来了!”
“这还不是小意思。”
“哥哥,你的翅膀藏在哪了?”
“别乱摸,这种东西怎么能让你看到!”
“哥哥,听说北境的女子大多奔放,若是看中了谁,还会送瓜果,你有收到过吗?”
锦仪顿住了脚步,一边张望着,一边等那“哥哥”的回答,好似过了许久,他才答道:“那可多了。”
他顿了顿又道:“一年四季吃都吃不完,都是放到烂。”
锦仪扑哧笑出了声。
北境多苦寒,瓜果生得少且珍贵,更别说,常年苦寒,抢都抢不到,更别说放烂,这“哥哥”摆明糊弄小孩,说大话呢。
“呀,是公主。”
锦仪看到一只伸出来得小胳膊,她又往前探了两步,看到了墙上的两人:一少年斜卧在墙头,头枕着右手,嘴里叼着根草,他一笑,那草便跟着颤动起来,还有一小童,拽着少年衣角坐在他身边,晃着两条腿。
真是冤家路窄。
在视线相对的时候,锦仪和林子安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这句话。
接着,林子安硬生生的移开视线,东看看西看看,就是不看锦仪。
“这个点,公主不是应该上早课吗?怎么在这呀?”小童爬在林子安身边,朝远处看了看,“糟了,贺司业过来了,哥哥,我们快走吧。”
林子安一愣,继而眼睛一亮,勾着嘴角笑了起来。
看到林子安古怪的笑容,锦仪心里一紧,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之所以堂而皇之的迟到,便是笃定了授业的夫子不会将这事报上去,可若是闹得众人皆知,她少不了要受罚。
那一瞬,锦仪脑子转得飞快,决定先发制人。
她方张开嘴吐出司业二字,便看到林子安吐出叼着的草,咧开嘴露出两颗虎牙,他朝着远处走来的司业大声喊道:“呀,公主!这个时辰,您怎么在这呀?”
锦仪瞪大眼,脑中闪过几个字:我命休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