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璧采闻言一笑,拧干了热毛巾递给陆清曜:“可不得婆妈些?哎——我都觉得我不是在照顾未婚妻,我这是在养女儿,还是那种不省心的女儿……”

    “别,你这凭空大了我一辈算什么?”陆清曜接过毛巾,压住了手掌上的伤口,“给我什么东西,让我咬着。”

    谢璧采笑着卷起袖子,把手臂递了过去,果不其然又被陆清曜白了一眼。

    “这样不行?”谢璧采疑惑地收回手臂,又取来一方毛巾递给陆清曜。

    “我说,谢三公子,你当演话本呐!还让我咬你,也不怕我给你咬下一块肉。”

    两人说话间,雪霄端着一个小瓷瓶,一份纱布和一把剪刀踏进屋中,低声道:“公子,药。”

    陆清曜看着一动不动的谢璧采,忍不住问道:“谢三公子,还不走?你这一身伤口不处理处理?”

    “你不给我上药吗?”谢璧采问。

    “貌似是我伤得比你重……”陆清曜有气无力地问道,“谢三公子,你最近是不是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二哥借我的《玲珑传》。”谢璧采眼睛眨也不眨地把自己二哥卖了,“说,让我借鉴借鉴,在英雄救美后怎么安慰美人,让美人以身相许。”

    陆清曜在记忆旮沓里找到了有关这本书的内容:“你说的是那本猎户救狐女玲珑,最后狐女以身相许的那个话本?”

    她记得这本书可是一本可以让人解锁非常多姿势、打开新世界大门的……咳咳,书。

    谢璧采狐疑地看着陆清曜,陆清曜忍不住老脸一红:“你干嘛这样看着我!我哥跟我说过而已!”

    谢璧采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行,那你先处理伤口吧。”

    陆清曜看着谢璧采离开的背影,由于耳力极佳,她还听到谢璧采的低声念叨:“看来这话本实属虚构,一点用都没有。”

    “……”陆清曜咬着毛巾,忍笑忍得手抖,差点还把伤口给笑崩裂了。

    她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谢璧采居然这么可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处理好伤口、梳洗完毕的陆清曜踩着木屐,十分别扭地走在青石板铺就的小路上。

    从前在战场上她都穿着靴子披着战甲,天知道她几百年没穿过这样的长裙木屐了。

    很快,她又踩到了裙摆,一个踉跄,就被谢璧采扶住了,只见谢璧采一脸歉意:“抱歉,是我疏忽了,没想到月娘不习惯穿这样的装束。”

    “没事,让我多走两步,就习惯。”

    “前面就是惊涛院了。”

    风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铃铛清响,陆清曜闻声望去,只见院墙边盛开的木槿花枝上,都绑着一枚金铃。

    “那是家父绑在花枝上的护花铃。”谢璧采伸手轻轻抬起粉红色的花朵,“他怕鸟雀糟蹋花木,以此将其惊走。”

    “谢公,还是老样子啊……”陆清曜感慨一声,抬头看着牌匾上龙飞凤舞的“惊涛院”三字,低下头,敛裙行礼。

    “学生陆清曜,拜见谢公。”

    第四章

    “进来吧。”

    庭院之中别有洞天,奇石假山间飞瀑溅玉,落在一湾浅浅水池中,水池旁绿竹丛丛,幽兰簇簇。

    一位白衣大儒长身玉立,如玉的手中托着一个白瓷莲花碗,正在向水池中撒鱼食。

    “父亲,人已带到。”谢璧采拱手行礼。

    陆清曜跟在谢璧采身后,眸子微垂,跟着行礼:“学生陆清曜,见过谢公。”

    “不必多礼,坐。”

    白衣中年人随手指了指放在地上的蒲团,放下手中鱼食,径直走向假山旁的涓涓细流净手。

    此人便是谢璧采的父亲,谢奕。

    陈郡谢家如今的家主,今年不过四十五岁,已经是大夏在位二十年的丞相,历经两朝。

    谢奕曾是当今圣上的老师,其弟子遍布天下,更有甚者,如今朝中大半文臣皆出于其门下。

    陆清曜曾经受过他的教导,也算是他的半个弟子。

    谢奕看起来并不是很严肃,通身透露着一股温和儒雅的气质,虽然蓄了胡子,但还是那么玉树临风、风流倜傥。

    此时,谢奕浅褐色的眸子正看着陆清曜,点了点头:“无恙便好。”

    “承蒙谢公相救。”陆清曜端坐在蒲团上,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格外乖巧。

    不料谢奕眉尾一扬,否认道:“并非是我救你。”

    见陆清曜一脸惊讶,谢奕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谢璧采,摇了摇头:“这次你能出狱,是三方势力共同出力的结果。”

    “其一,乃是仍然忠于你陆家之人。”谢奕拿起一块浸湿的纱布,放在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壶柄上,“其二,是璧采联合众多学子名士,为你求情。”

    “其三,是你自己。”

    “我自己?”陆清曜看着滚水落入白瓷仿竹节的茶杯中,有些疑惑不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