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陆家二小姐在建安城中惩恶扬善,以至纨绔不敢明目张胆欺压百姓。”谢奕微笑着看着陆清曜,“如今城中万民献血书以求陛下恕你无罪。”

    “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陆清曜攥紧了手中的茶杯。

    前世,她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以为自己出狱是因为谢公看在往日情分上才……没想到,其中还有那么多隐情。

    “果真是……日久见人心。”陆清曜低头,抿了一口茶水。

    “不知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谢奕放下铜壶,“若是想远离是非,谢家也能保你一生喜乐无忧。”

    “学生多谢谢公美意,但这并非学生所求。”

    “也罢。”谢奕缓缓起身,抚平下摆并不存在的褶皱,背过身,感慨,“陆胥的女儿,又怎么会甘于平凡。”

    “所以你是打定主意要去北府京口了?”谢奕问。

    陆清曜眉梢一挑,很是惊讶谢奕怎么知道她的想法。

    见陆清曜沉默,谢奕轻笑一声:“这没什么好惊讶的,若我是你也会选择去北府京口。”

    “一来,那里是你陆家军驻扎的地方,那里还有你父亲的旧部……”

    谢璧采端起茶杯,接下谢奕的话:“其二,北府京口地处边疆,朝廷中无论是陛下还是世家,手都伸不到那么长。”

    “可谓正真的天高任鸟飞。”谢璧采对着茶杯吹了一口气,含笑看着陆清曜,“月娘,不知我说的可对?”

    陆清曜耸耸肩:“话都被你说尽了,还想我说什么?”

    “清河陆家这一倒……”谢奕背过手,低声道。

    陆清曜还想听听谢奕的下文,却只见他摆了摆袖子:“回去吧。”

    “孩儿告退。”谢璧采起身,一拉身旁一脸懵逼的陆清曜。

    “学生告退。”陆清曜急忙跟着行礼。

    陆清曜的一只脚才踏出院门,就听见身后谢奕的低声说道——

    “这建安城里的天,就要变了……”

    ……

    “谢璧采,你等等我!”陆清曜提着裙摆,两步三步追上了走在前头的谢璧采,挠了挠自己的脸颊,“那个……”

    “嗯?”谢璧采双手拢在袖中,不徐不疾地往前走。

    “多谢你救我。”

    谢璧采轻笑一声,抬手一弹陆清曜的额角:“算你还有良心。”

    “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陆清曜捂着额头嘟囔。

    “我救我的未婚妻,理所应当,没什么好说的。”谢璧采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陆清曜,“总挂在嘴边,总觉得是我挟恩图报一样。”

    “你刚刚为何要拉我走?”陆清曜随手揪了一根草叶,叼在嘴里。

    “陆家的水太浑了,你不适合搅和进去。”谢璧采摇摇头。

    “你是说我父兄无故战死在江陵这件事吗?”陆清曜足尖一点,在树干上踩了几下,飞略上枝头,坐了下来。

    谢璧采笑眯眯地抬头看她:“陆家一倒,四大世家缺了一个,这建安城中无数世家都想补上这个缺,接下来,有好戏看了。”

    “不用转移话题,有能力做这件事,除了陛下的母家——兰陵萧家外,没有世家能做到。”

    “哦?月娘不怀疑我谢家吗?”谢璧采双手拢进袖中,问道。

    “陈郡谢家以文立世,军队这种地方,你们插不进手的。”

    “兰陵萧家……呵,不过一个土匪,无意间被金子砸到了而已。”谢璧采拖着慢悠悠的步子走到树下。

    “听起来你知道的很多。”

    “兰陵萧家,本来是个二流世家,在建安城里名都排不上,直到这一任家主萧温的出现。”谢璧采伸手轻轻抚摸树干粗糙的纹理。

    “他先是娶了我陈郡谢家旁系的女子,而后又得到荆州刺史余翼的赏识,屡建奇功,后被先帝看重,娶了他的亲妹子,也就是如今的萧太后。”

    “十年前,余翼去世,萧温便掌握了荆州。五年前,他率部下沿长江而上,以奇谋破蜀中,一时风光无二。”

    “我听说他马上就要攻破在川蜀立国的成汉国,届时……”陆清曜沉吟道。

    “罢了,这不是我们该担忧的。”谢璧采抬手轻轻敲了敲树干,“月娘,还记得这里么?”

    “这里?”陆清曜晃了晃腿,往四下一看,“唔?有点印象……”

    “当年呐,你才六岁,惹了滔天大祸,跑来谢家避难……”

    ……

    “喂,你们可听说了?那陆家陆清曜这次可把颜贵妃的车架甩进了护城河,害得陛下大发雷霆!”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颜贵妃不知天高地厚,恃宠而骄,竟胆敢阻拦皇后车架?”

    “嗨——最惨不是谢璧采那家伙吗?那陆清曜跟他早有婚约,性格又如此凶悍,以后怕是……”

    十二岁的谢璧采抱着竹简,冷漠地走过回廊,并不理睬那些风言风语。

    待他将手中竹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