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置妥当,谢璧采避开众人,独自前往谢府里的花园中。

    谢璧采气呼呼地走在一条人迹罕至的花园小径上,一边走一边踢着石子。

    他才不要清河陆家的那个河东狮当媳妇!

    当时,陆清曜的父亲,大将军陆胥还在,清河陆家如日中天。陆清曜正是当时清河陆家小辈里年纪最小的那个,从小就被长辈兄姐娇惯,加上自幼习武……

    陆清曜小小年纪就横行建安城,当街揍过的纨绔子弟无数。

    自然,也就传出了赫赫凶名。

    谢璧采从同伴那边听到了关于陆清曜的传闻,自然是很不高兴。

    正当他无精打采地对着花丛碎碎念时,一颗莲子狠狠地砸向了他的脑袋。

    “哎哟——”谢璧采捂着脑门,气呼呼地看向四周,“是谁?快出来!”

    “哼,我还不想嫁给你呢!”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谢璧采头顶传来。

    谢璧采抬头看去,一个长着粉妆玉琢、穿得也粉嫩的小姑娘正坐在树干上,手里正剥着一个莲蓬。

    “谢璧采,世人都说你天资聪颖,五岁能诗,八岁作赋,是不世的天才。”女孩拿出一片荷叶,盖在自己的头顶上,“也是一个能与我齐名的人物。”

    “你是陆清曜?那个河东——”

    谢璧采话未说完,又被一个莲子砸了脑门。

    “道听而途说,德之弃也。”陆清曜讲手中莲子抛起又接住,一副懒洋洋的模样,“今日一见传闻中的谢三郎,也不过如此,只会偏听偏信,也不自己亲眼看看。”

    “难道他们说的不是真的吗?”谢璧采冷声问道。

    “有一部分倒是真的。”陆清曜举起手中的莲子,仔细打量,“比如今天我确实给了颜贵妃的车驾一鞭子,让她掉进了护城河。”

    “但谁让那个女人敢拦着我阿姐的车驾?!”

    “我阿姐贵为当朝皇后,也是她只是区区一个贵妃……”

    “哼!”

    看谢璧采皱着眉头站在原地沉思,陆清曜把莲子往嘴里一塞,空莲蓬一丢:“也罢,强扭的瓜不甜,这婚约,不要也罢!”

    ……

    “当时我想,或许是我错了。”谢璧采懒洋洋地靠着树干,“六岁就能说出这样的话,可不是一般人。”

    “诶——”陆清曜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感慨道,“当时我还觉得谢三公子长得唇红齿白,可惜脑子不好使,将来怕是要我多照看些。”

    “那可真是劳烦你了。”

    突然,一人高的花丛间发出一阵细碎的声响。

    “谁?!”陆清曜一口吐出嘴里的草叶,双眸一眯,冷冽的目光直指声源。

    第五章

    “小小姐……”一个苍老又熟悉的声音从草丛中发出。

    陆清曜一愣,扭头看去,随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会是她!

    一个佝偻着身躯的老妇从花丛中走出,一身白麻衣,花白的头发散乱,满身尘土,看起来憔悴又狼狈。

    陆清曜翻身下树,看着老妇那满是褶子的脸,握紧了手:“李嬷嬷,您怎么会在这里?”

    “这位是?”谢璧采抬手摆了摆,疑惑地看向陆清曜。

    “李嬷嬷是我阿姐的奶娘,一直跟在我长姐身边。”陆清曜并没有急于上前,站在树下冷冷地看着李嬷嬷,“但我阿姐已经……”

    “小小姐!”李嬷嬷上前死死抓住了陆清曜的手,噗通一下朝她跪下了,“小小姐,快、快去救救皇后娘娘——”

    “你说什么?!”陆清曜抓住了李嬷嬷的手。

    一旁,谢璧采双眸一凛,眼中精光一闪。

    “我阿姐不是、不是已经被……”陆清曜死死地看着李嬷嬷,想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些什么。

    “娘娘没死,陆家出事的时候,当时她已经怀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在陛下暗中帮助下,转移到了长门宫……”

    “我阿姐怎么了?!”

    谢璧采按住了陆清曜的肩膀,示意她冷静下来,他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李嬷嬷,冷声问:“嬷嬷是怎么来这的?”

    “是娘娘将我送出来的,让我来找小小姐,说要是小小姐还活着,定然在谢家。”李嬷嬷抬起浑浊的眼睛,看着谢璧采,“还说,届时若是见到小小姐就将小小姐带去见她。”

    “你是怎么进来的?”谢璧采收回自己的手,慢悠悠地将手拢进袖子中。

    “我原本进不来谢家,只能在外面徘徊,然后是一位黑衣银刀,肩头绣着赤龙的少年郎,听了我所说之事,带我进来,说让我在这里等着。”

    “是谢影川?”谢璧采低声沉吟片刻,“你方才说,皇后娘娘怎么了?”

    “我临走前听外头的侍卫说,颜贵妃不知从哪里听说皇后娘娘还活着的消息,召见了颜公,要带人来闯长门宫!”

    李嬷嬷膝头挪向陆清曜:“小小姐,求求你快去救救皇后娘娘吧!”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