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这么容易心软,如果你不看着我……要是我下不去手怎么办?!

    所以,千万、千万别死啊……

    陆清曜抹了抹眼睛,再拿开手的时候,脸上除了泪痕,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啊——好痛!!!”

    陆清曜忍不住一步向前想冲进去,但又顾虑到这样是否会给素问卿添乱,只能攥紧了手,默默收回脚步。

    一声声痛呼灌入脑海,可陆清曜毫无办法,只能蹲在地上抓着自己的头发,没过多久又站了起来,接着蹲下。

    反复数次后还是十分烦躁,只能站起来,在台阶下来回踱步。

    不会出事的!有素问卿在场,她有医仙之名,上辈子救了她那么多次……阿姐一定不会有事!一定不会有事……

    就在她坐立不安、焦躁万分之际,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轻轻地掰开她的手指。

    陆清曜下意识地低头看去,入目便是满手的血。

    她这才发觉自己无意间把将手掌上的伤口给抠破了。

    “有素医仙在,没事的。”谢璧采抬手理顺了被陆清曜自己揪得乱七八糟的头发,温柔地拭去沾在上面的血迹,“还不是最坏的情况,不是吗?”

    陆清曜抬眸看去,只见谢璧采的眼眸深邃如海,正映着她的模样。

    狼狈极了。

    但不知为什么,她的心莫名地就平静了下来。

    “对!一定不会有事的……”

    夜色渐渐深了,宫墙外,隐隐传来些许笛声。

    笛声婉转,在温软的风中飘扬,在建安城的朱雀大街上,则又是另一番景象。

    ……

    朱雀大街位于建安城贯穿南北的中轴线上,是城中最繁华的地段。

    此时,这里已是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正是一副盛世图景。

    琳琅满目的商品在此汇集,又化作金钱的洪流流向四方。

    而就在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坐落着整个建安最为清贵风雅的茶楼——竹心小筑。

    说是小筑,但这座茶楼采用“明三暗七”的样式建造。

    即外头看上去是个只有三层带回廊的楼阁,可当你走进去,就能发现这座楼除了外头看到楼层外还有三个暗层,加上屋顶中留出楼层,足足有七层楼。

    这是建安城中除去皇宫铜雀台外最高的楼阁。

    走进竹心小筑,朱红色的木楼梯沿着四壁盘旋而上,除了从不开放的顶层,其余每一层楼中都被分隔出九间雅间。

    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好,就算你在房间中高谈阔论,只要拉上房门,就听不到一丝声音。

    每日都有名士大儒来此清谈阔论,为他们引路的是容貌各有千秋的侍女们——她们穿着素绫裁剪的长裙,裙摆上绘着水墨竹子。

    还有侍女则捧着乳白色的瓷碗,里面盛着琥珀般的茶水,花朵般的茶叶在其中沉浮。

    茶碗是从北方邢州运来的白瓷,它们中的大部分都作为贡品送入了皇宫,剩下的则被城中的一流世家瓜分。

    这是城中大部分世家子弟都接触不到的东西,在这里却像是最普通的茶碗一般随处可见。

    而碗中的茶也不一般,那是来自闽地白云岭绝壁上的“白云茶”。

    相传此茶的茶树生在在料峭的绝壁上,常年与云雾一同生长,茶农们以果为饵,训猴采茶。尽管如此,就算在最好的年份里,一棵茶树也只能得个六两茶叶。

    整个白云岭上,这样的茶树也不过十几棵,而年份最老的茶树产出的茶叶更是万金难求,有价无市。

    “呦——今个儿真是热闹呐。”

    一道慵懒娇媚的声音从顶楼传来。

    紧接着,一只纤长、如羊脂玉一般的手落在朱红的栏杆上。

    一时间,所有的侍女都停下了动作,无声而恭敬地向着那道声音的主人躬身施礼。

    在场所有客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人身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十分年轻的女子,她穿一身大红对襟齐腰襦裙,抹胸上用金线绣着一朵盛开的莲花样式,发髻高耸,插着一只累丝金蝶嵌红宝石步摇。

    她半倚着栏杆,手里拿着一把折纸扇,身段玲珑有致,脸上并不上任何敷粉,只是用红色胭脂微微拉长了眼角,显得妩媚又凌厉。

    在场的侍女们无一不是貌美如花,而与这位女子比起来,就显得黯淡了许多。

    “哎呀呀,苏老先生怎么来啦?一个个愣着做什么?还不赶快引老先生到‘秋水’坐下?”

    “这不是张尚书?上次您讲到的‘澄之不轻,浑之不浊。不行而至,不疾而速。’实在是让人振聋发聩、受益匪浅。”

    “竹音,给‘知北游’送份冰鉴,天气热了,季老可受不住。”

    “昨个儿不是从岭南送来了‘挂绿’?趁着新鲜赶紧给刘祭酒送去。”

    身为竹心小筑掌柜的罗敷媚扶着栏杆、拖着长裙从楼梯走下,脸上带着明艳的笑容,娴熟地跟各式各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