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瞬间下颌的弧度流入脖颈。

    “可疼了。”陆清曜抬起脸,缓缓扬起一个笑来,像是往常一般撒娇道,“阿姐,你可得好好哄哄我。”

    “月月儿、不哭……”

    陆清曜听到李嬷嬷和素问卿的抽泣声,但她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整个人都木木地,外界的一切都感觉不到,只感觉胸口空空荡荡的,像是被剜去一块什么。

    陆清晚虚弱地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眼眸里盛着温柔的光彩,表情如佛龛里的佛陀般悲悯。

    “悲哉六识,沉沦八苦,不有大圣,谁拯慧桥。”

    “月月儿啊……”

    “阿姐……怕是不能陪你走下去了……”

    “别忘了,我清河陆家……生要生得坦荡,死要死得光彩。”

    “无论怎样……”

    “只要你觉得无愧于心,就去做吧……”

    水滴顺着陆清晚的手,“滴答”一声落在地面上。

    陆清曜抬手想要抹去眼泪,泪水却越抹越多,她的声音哽咽:“阿姐……”

    “孩子,就交给你们了……”

    “我看这外头晨光正好,就叫他曦君吧……”

    陆清曜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哭出声来。

    说完这句话,陆清晚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阖上了眼睛。

    “清睿啊……”

    陆清曜听到了阿姐的低声喃喃,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无声地流泪。

    此时,房外的司马清睿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目光无意识地看向了陆清晚所在的地方。

    第十二章

    不详的预感盘旋心头,司马清睿的心慌乱地跳了起来。

    他让宫人将孩子抱下去吃奶,径直走进了产房。

    入眼的,便是陆清曜和谢璧采跪在床前,其他人低着头站在一旁,时不时抬起手,不知道在干什么。

    房间里没有人说话,只能隐约听到陆清曜的抽抽搭搭的哽咽声。

    “青梧?”司马清睿扶着门框,低低地喊了一声。

    躺在床上的陆清晚似乎听到了什么,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目光越过床前的陆清曜,向门边看去。

    她的眼神清亮,一如他们初见。

    司马清睿不由想起,那年建安城中烟雨朦胧,秦淮河畔垂杨下,一个带着笠帽的青衣少女扬鞭策马来到他的面前。

    只见她利落下马,手指抬起笠帽,瞳孔里倒影出他落魄又落汤的模样。

    “我叫陆清晚,清河陆家的陆清晚。”

    “你长得真好看,我喜欢你。”

    “喂,娶我怎么样?”

    “我不要别的,只要你娶我一个,一辈子都对我好就行。”

    青梧啊青梧……

    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啊……

    司马清睿双唇颤抖,徒劳地张开嘴,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陛下……”似乎是回光返照,陆清晚伸手扒着陆清曜的肩膀,努力地挺直了身子,嘴里发出尖锐而诡异的笑声,“陛下你来啦。”

    她的眸子里像是燃烧起了无边大火,势要将这个世间燃为灰烬。

    司马清睿上前两步,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目光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来看你了,青梧。”

    陆清晚笑着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叹息的意味:“可我就要死了,陛下。”

    “你若死了,孤就让这里的所有人为你陪葬!”司马清睿冷声说道。

    陆清晚脸上的笑容敛去,冷冷地看着他。

    “青梧,只要你活着,孤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她的脸上露出刻骨的怨毒,半晌,低低地笑了起来,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晚了啊,我的陛下……”

    她抬眸看着司马清睿,眼里是无尽的恨意。她大口呼吸起来,肺部像是残破的风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事到如今……早没了转圜的余地。”

    陆清晚的指甲深深扣进陆清曜的肩膀中,气若游丝的话里带着刻骨的疯狂。

    “陛下难道能让我的亲族复生不成?呵呵哈哈哈哈哈……”

    陆清曜肩头的伤口再次撕裂,染红了衣衫。

    “青梧!”司马清睿低声喝道。

    “别叫我青梧!”陆清晚的眼里含着泪水,“司马清睿,我不要你的命……”

    “我要你坐拥万里河山……”

    “我要你长命百岁、万寿无疆……”

    陆清晚目光里的火光如燃尽的木炭,渐渐褪去了色彩,声音猛地拔高了些,显得尖锐又凄厉。

    “唯有孤独和猜疑常伴此生!在你身边的所有人……都……咳咳,都不得好死!”

    陆清晚松开了手,一滴泪从她的脸上滑落,她像是一只垂死的鸟儿,发出最后一声哀鸣后再也无力挣扎。

    “司马清睿,最后……愿你我,黄泉路上,来生来世……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