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有人紧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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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慎打寒霜一出府便发现了。

    昨夜他跟着承德侯府的马车一直跟到这条巷上,见承德侯府里一整夜都灯火通明,估摸着有什么事情发生,便也靠着巷角守了一夜。

    本打算等到白日探听些消息,却没想到先是看到那个被自己捆起来的丫鬟被抬着出了府,接着等天亮了,柳明月身边伺候的另一个丫鬟,也从正门走了出来。

    昨日在马车上,裴慎便已经看出来柳明月对于两个丫鬟态度的截然不同。

    这会儿走出来的这个,才算她的心腹。

    所以寒霜一出府,裴慎便隐了身形,在她身后跟上。

    寒霜这一次出府肩负重任,她虽然谨慎,每进一家铺子都小心翼翼地回头,但凭她又怎么发现得了常年习武的裴慎。

    她跑的每一家药店,每一家铺子,都被裴慎记了下来,然后一间间进去问了。

    所有的铺子都很正常,唯独寒霜最开始去的这一家药铺,位置偏僻得不太寻常。

    另一家药铺说她抓的是安神止痛的药,可这一家却……

    裴慎走进那座建在偏僻街角的药房里,才刚刚开口询问寒霜买了什么,里面坐着的白胡子老头便乐了,好整以暇地望着他,“小伙子,是不是和娘子吵架了?”

    裴慎微微蹙眉。

    那白胡子老头却自顾自地说,“若不是吵架了,你长得这么俊,那小娘子会不想怀上你的孩子?还来买一副这么烈性的避子汤?”

    “避子汤?”

    裴慎开口念叨了一遍这三个字,眸色微沉。

    那白胡子老头却继续摸着自己的胡子:“是啊,避子汤,我开的这药药性极烈,一碗灌下去,这个月肯定是怀不上的。不过药性强,也伤身,下次来月事恐怕肚子要疼。你啊,最好回家好好劝劝你家娘子,是药三分毒,喝多了以后想要孩子……”

    “喂!你等等!我还没有说完呢!”白胡子老头气得跳脚,他还准备继续说,可那个男人却已经扭头走了出去。

    裴慎脚步飞快,他一直走了许久,才发现自己重新走回了承德侯府门前。

    高耸的院墙,雕梁画栋的门匾,里面的一切都显得与他的身份格格不入。

    而这座府邸里面的人,他更加的高攀不上。

    她是什么样的身份。

    他又是什么身份?

    他即便想要负责,又哪里配得上?

    裴慎习惯性地摸了摸脖子,却一手摸空,这才想起师父给的那块坠子,早已经留给了柳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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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德侯府内。

    寒霜从外面买了药回来,进屋看了一眼大姑娘,发现大姑娘还在熟睡,便拎着手里的几袋子药包,去了小厨房。

    有婆妇看见她,想要上来帮忙,都被寒霜给婉拒了:“大姑娘的药,我还是亲自煎了比较放心。”

    从前寒霜便是这样,大姑娘的什么事儿都要亲力亲为,不像白露,事事儿都指给下面的人做。

    以往这些婆妇还会背地里说些寒霜的闲话,只不过经了昨夜的事儿,再没人敢说寒霜不知变通。毕竟白露已经不知了去向,而寒霜却摇身一变成了大姑娘身边唯一的贴身丫鬟。

    据说老太太想把身边的如意姑娘指给大姑娘,大姑娘为着寒霜,都没肯要。

    寒霜从前也不是没为姑娘煎过药,她从药包里捡出两袋不一样的,分别拆开,倒在瓦罐里,用清水泡上。等泡去了草药上沾着的泥灰尘土,这才重新过水,放进药壶里小火煎煮。

    有做饭的婆子从她身后路过,顺口问道:“大姑娘怎的要吃两副药?”

    寒霜背脊挺直,手指微微捏紧,手上的扇子却继续不紧不慢的给炉子扇着风,“方大夫开的,一副安神,让姑娘好睡。还有一副是止痛的,免得姑娘醒来腿疼。”

    身后的婆子应了声就走了,寒霜脸颊上的汗却因为神经紧绷,一直滴落到脖颈里。

    还好面前有炉子上的小火映着,若是有人问起,倒是可以拿太热了当做借口,不让人看出紧张。

    这两壶药一直煎了有一个多时辰,直把药汁煎得又黑又浓,远远闻着便有一股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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