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了一跳。

    原来这玩意还有极限!

    怪不得穆九说是从市场批发来的,敢情制定的不是限定版法器而是走量的消耗品。

    但该说不说,还是很有效果的。

    老乔被照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后,本来一直晃动不休的白骨大树也安静了下来。

    我小心翼翼地上前,拔下环首刀。

    老乔的骨架失去支撑,哗哗啦啦摔了一地。

    再往树杈上看,原本被吊着的老乔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

    这应该算是彻底解决了吧。

    我松了口气,再看吊在最低处的那个依旧烂掉半边身子的自己,怎么看怎么别扭,干脆一刀砍过去,把吊着身体的仿佛藤蔓般的古怪绳子砍断。

    腐烂的我掉到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四分五裂,干巴巴的,不流血只掉渣,看着好像摔碎的瓷器。

    在摔碎的那一瞬间,感觉身体好像过电一样麻了一下,有什么东西随着这一麻而同步破碎。

    挺舒服的。

    我干脆一不作,二不休,攀着树干爬上去,挨排把倒挂着的那些人偶依次砍掉。

    祝春晓、穆九……还有那些不认识的人。

    白骨大树下的地面上摔得满满都是碎片。

    我越爬越高,越往高处,枝杈越多,倒挂的人也越多,衣着从现代逐步变成了古代。

    爬了不知有多高,那树上倒吊着的人却是砍之不尽。

    好在这不是现实,也感觉不到累,砍就是了。

    正闷头砍着呢,我突然感觉有些异样。

    仿佛被什么人在远方注视着。

    强烈的危机感油然而生。

    我猛得抬头,向黑暗中遥望。

    在白骨大树和远方黑暗山峰之间,冒出一个古怪的几乎与白骨大树一般高的巨大黑影。

    模模糊糊地也看不清楚,只能约略看出,形似走兽,可本应是脑袋的位置,却叠叠层层的一堆圆形东西,身体后伸展出密密麻麻的粗绳般的长条,在黑暗中疯狂舞动。

    虽然看不清楚,但我却可以感觉到,那东西在看我!

    就在我看到那黑影的一瞬间,我听到了奇怪的杂乱无序的声音,时高时低,模模糊糊,似乎只要使劲再听听就能听清是什么内容,可事实上无论怎么认真仔细全神贯注地去听,也依旧是模糊的细碎的,越想听就越听不清楚,以至于产生无法抑制的烦闷,脑袋、脑口都要炸了一般。

    后背痒得厉害。

    伸手去挠,摸到的皮肤表面坑坑洼洼,好像长了什么东西,密密麻麻,摸着挺瘆人。

    可还没等摸明白,身下的白骨大树突然消失。

    我失了依凭,急速向下坠落。

    下方的大地消失了,只剩下无底的黑暗。

    黑暗中传来空洞幽远的回响,好像老乔被干掉前的疯狂吼叫。

    我猛得坐了起来,不知撞在什么东西上,砰的一声闷响,额头生疼,鼻端传来熏人的恶臭。

    睁眼一瞧,一张烂到流脓淌水的大脸近在咫尺,满是愕然。

    卧了个大槽,老乔!

    我一骨碌从床侧翻身下地,拔出抱在怀里的环首刀,挥家伙就砍了过去。

    虽然大家以前很熟,但现在一生一死,刚还在梦里想坑我,不砍难道留着过年?

    一刀过去,人头飞起,掉到床上,居然咧嘴在笑,“你杀不死我,我有不死之身!”

    无头的身体伸手把脑袋抱起来就往脖子上按。

    我一脚踹过去,把他踹得飞出老远,跟着过去,咣咣几刀,先分个尸再说。

    大约是经过这两晚噩梦的练习,这分起尸来特别顺手,几刀下去,砍成八块。

    所有的尸块都不安份地蠕动着,想往一起靠拢。

    但我现在对付这玩意比较有心得了,昨晚掏的香灰还在兜里揣着没用呢,抓出来往上一洒,烧得尸块滋滋作响。

    不过这香灰有点少,虽然烧得厉害,但还不足以把全部尸块都烧掉。

    我提着刀拔腿就往外跑,一口气跑到阳台,直奔香炉而去,可刚一迈步,就见保姆阿姨从黑暗的角落中飘了出来,双手背在身后,直勾勾地看着我,脸色惨白,身形僵硬。

    “你回来了!”

    声音幽幽,阴气森森,满是怨念。

    往她脚底下一瞧,果然,脚尖又踮起来了,整个人成了个看不到线的提线木偶。

    握着刀柄的手紧了紧,有些犹豫。

    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情况,不好随便乱砍,万一砍死了人怎么办?

    我可没能耐再把她复活了。

    “何志超,你果然回来了!”

    保姆阿姨的声音突然提高,变得又尖又厉,看着我满眼都是憎恶痛恨。

    我突然心里一动,莫名联想到了照片中与祝春晓一模一样的那个马帮向导祝氏,就试探着叫了一句,“祝氏?”

    这一喊可不要紧,保姆阿姨身子一颤,背在身后的手往前一亮,好家伙,居然提着柄斧头!

    这斧头还不是常见那种木柄劈柴斧头,而是全金属的那种战斧,刃似半月尾如鱼,斧身在黑暗中反射着冰冷的光芒,一看就是保养极佳的砍人利器。

    阿姨一亮斧头,便来了精神,一扫方才僵硬迟缓的状态,旋风般冲上来,挥斧就砍。

    手里虽然有环首刀,但这玩意不砍怪的时候锈得厉害,我也不敢拿它去挡,万一砍断了,我可就抓瞎了,后面房间里的老乔可还没彻底弄死呢。

    我缩脖子往下一蹲,对着保姆阿姨就是一计扫膛腿。

    哪知道保姆阿姨反应奇怪,脚尖一点地,跳起老高,尚在半空,身子一拧,又把斧头向我砍来,我们两个当场战在一处……事实是还了一计扫膛腿没成功后,就变成了阿姨抡斧头追着我砍的局面。

    叮咣轰哗,斧头所击之处,无物不碎,什么酒柜、花瓶、电视、音响、衣架、冰箱,尽成废品,我们两个一追一逃,宛如龙卷风过境般,一片狼籍。

    “何志超,你逃不掉了!”

    “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一百年了!”

    “就算我死在这里,你也别想再出去,就在这里发臭发烂吧。”

    “一点一点烂光,看你还能不能不死!”

    “你这个魔鬼!”

    “去死吧!去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