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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病房内。
张医师等待了几秒，神情十分严肃。
“夜之森内有一种小黑虫，它们喜食人的血肉，不管是蛮人还是我们人类，都是它们钟爱的食物。”
“它们吃人的方法很奇特，喜欢先钻进人体内，然后从内往外吃，一边吃一边繁衍后代，后代在经历三到四小时的发育期之后就会完全成熟，加入吞食大军，在把宿主掏空之前，它们不会停下。没错，它们就是荒毒的罪魁祸首，荒子。夜之森最渺小也是最可怕的荒兽！”
“大……大……人……”防护罩里的秦羿艰难地张嘴。
张医师摇头，“我的身份是文师，不是武师，可以叫我先生，或者张医师，总之别叫我大人。”
“先……”
“他既然说了帮你们，那我一定会帮。但在动手术之前，我有义务给你们讲清楚其中的问题。你们三个听着，这个手术的死亡率很高，手术就算成功，术后的存活率还是很低。”张医师看了看三个玻璃防护罩里的病人，停顿了一下，“不过，我相信你们能撑下来！”
秦羿、林柔听到医师的话，目光坚定，连江思萌都没有露出害怕的神色。
“很好，那开始吧！”张医师退后几步，站在三张病床的对面，手从左耳边拂过，一只医用光眼套在耳朵上。
玻璃罩内，他们的光眼、晶币袋子、空戒都脱落下来，被缓缓蠕动的玻璃罩排出来，只有蓝白色小球仍然挂在他们脖子上，左晃右晃，身下的床对小球而言，形同空气。
几台设备已经调试完成，病人的状态也达到最佳，能不能撑住就看三人的命够不够硬了。
张医师检查了即便之后，通过光眼，同时进行三台手术。
“镇定、消毒！”
三个玻璃罩内同时喷出白色雾气，落在三人身上后，发出嗤嗤嗤的声音。
雾气带着让人镇定的味道，三人立刻昏睡，身上的白袍也自行溶解，包括被子、枕头之类，都变成浑浊的灰白色液体，流向病床下方。
很快，防护罩内只剩三具躺在金属平台上的赤裸身体。
他们身上的荒毒在高温的炙烤下，活动峰值极高，繁殖速度加快了很多倍，体表出现大量小小的凸起。
“刀！”
玻璃罩再次变化，从内部凝聚出一柄柄半寸长的透明刀片，他们悬挂在玻璃罩上，都把刀锋对准下方的身体。
刀忽然动了……
张医师闭着右眼，左眼死死地盯着光眼上的屏幕，上面分成了三块，并排摆开，和三个玻璃罩上的操作屏一模一样。
每块小型屏幕区里都有无数刀片飞舞。
刀在精密的控制下，快速切开被荒子顶起的凸起，那些暴露的荒子仿佛感受到母亲的召唤，疯狂地从切口里涌出来。
嗤嗤嗤嗤嗤！
荒子一出来，玻璃罩里便会升腾起一缕黑气，那是荒子被彻底毁灭的迹象。
每出现一个凸起，就会立刻有一把透明小刀切过去，切开一道口子，供荒子离开。荒子越来越少，但是仍然在快速吞噬血肉和繁殖，消灭和产生是同时进行的，所以，相对来说，距离完全消除荒子还需要不少时间。
没多久，三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皮肤。
在张医师的操控下，刀足足飞舞了十七个小时，他头上的汗水渗出一层又一层，下雨般往下滚，脚边已经积起一个小水洼。
“好了，进行自主缝合！”
手术终于结束，张医师满意地看了一下玻璃罩内，对操作仪器下达最后的指令。
玻璃罩内安静地躺着三具惨遭凌迟的身体，要不是设备上显示生命迹象正常，恐怕没人会觉得，“它们”是活的。
悬挂的小刀变化模样，变成牵引细线的弯针。
“一个小时后叫我。”
张医师一屁股坐在地上，向光眼传达命令后，担忧地看了看三人，靠墙闭眼，累得昏睡过去。
玻璃罩内，丝线翻飞，一块块几厘米见方的血皮被缝合在一起，逐渐向人的外形转变……
一小时后，张医师被光眼叫醒。他张开通红的眼睛，看着三个干瘪的人，微微叹气。
三人的体重都减轻了很多，外形也格外瘦小，几乎不成人形。他们被荒子吃掉太多血肉，两个姑娘各自减少了十多斤，小伙子却缺少至少二十斤，他能撑过来，都可以说是奇迹。
手术虽然成功，但张医师仍旧眉头紧锁，心里很烦乱，不知道怎么是好。
“三个人……都是……唉！”
他走出病房，过了一会儿回来，手里多了三张轻柔的毯子。三个玻璃罩开裂，张医师细心地把毯子盖在他们身上。随后，玻璃罩合拢，雾气笼罩，进行一遍消毒。
分隔病房的白色幕帘缓慢收起。
“你们两个，醒来吧！”
张医生轻轻呼喊。
韩兵、余震从沉重中醒来，浑身一阵轻松，只不过，心情并不怎么好。
“他们三个没事。”张医师说完，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只是他接下来的话让两人的心再次提到嗓子眼。
“但过了今天可能会死。”
“医师……”韩兵一下子慌了。
“别急，躺好！”
张医师打断韩兵，光眼接上这两具操作仪器。
一阵光芒从两人身上慢慢扫过。
光芒消失后，张医师的表情更是惊异。
“你们是他们三个的家属吗？”
“是。”
“是。”
两人回答。
“那就替他们决定吧！”
“决定什么？”余震不安地问。
“他们的命运。”
张医生的手上出现五支玻璃管承载的黑色药剂。
两人强忍着疑问，等张医师接下来的解释。
“这里是文武师的世界。”
“天赋、家族、际遇等等因素会决定一个人的未来。在这众多因素中，天赋最重要，也最基本。人类、甚至蛮荒一族都是由天赋支配的生命。有的天赋强，有的弱，有的偏向文师，有的偏向武师。而文武又能细分出很多种……”
“天赋的本质由基因决定，而基因就是未来。在人类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基因锁天生封闭，无法打开，没有任何成为文武师的天分。这种人被称作普通人，在文武师界也被称作文痴武废！”
张医师最后说道：“很遗憾！你们五个都是文痴武废！在文武师方面没有任何天赋！”
文痴武废！
这恐怕是对二人最大的打击，他们的脑袋一片空白，之前对文武师抱有的想法全部破灭。
天赋？基因？他们没有，他们不行。在这个世界，他们注定了只能以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那片波澜壮阔的大世界与他们毫无干系。
韩兵只能想到秦王，想向他求助，“张医师，您能帮我们问问秦……大人，我们……我们该怎么做吗？”
张医师听到秦字，眼皮忍不住跳了一下，接着说：“你们想成为文武师吗？”
“想！做梦都想！”余震坚定地回答。
“那就好！”
张医师晃了晃手上的药剂。
“这是我制作的初品基因药剂，有一定的可能打开你们体内封死的基因锁。”
“对真正的文武师来说，初品基因药剂可以打开1-10道基因锁，失败率是60。不过对你们来说，可能打开一道，也可能一道都开不了，失败率高于80。”
“历史上，初品、中品，甚至高品基因药剂最好的情况下，也只能打开文痴武废者的一道锁。但是，这一道锁意味着希望。打开的不仅仅是基因锁，更是这个人原本没有的天赋之路。然而，基因药剂是强行开启基因锁，每个人一生之中只能使用一次。”
“使用初品基因药剂之后，中品、高品基因药剂再也无法发挥作用。你们俩现在可以选择使用，或是不使用，等以后有钱了，买高品基因药剂是比较好的选择，药剂等级越高，对文痴武废的激发效用也会更好一点。”
“至于他们三个，因为营养严重缺失，最好的办法是使用这些药剂，这些药剂不仅能够补充能量，也会给开启天赋带来一丝可能。当然，他们和你们不同，没有第二个选择。”张医师转头，看着身披毛毯的三人。
“两个小姑娘稍微好点，不使用药剂的话，慢慢调养，服用营养品，有可能复原，但是那孩子……撑不过一天。他太虚弱了。”
医师说完，停了一下，苦笑着摇头。
“最可能的结果是，除非上天保佑，否则，使用药剂就意味着永远失去成为文武师的可能，但不使用，会死人。”张医师决定给两人说明白，经历幻想之后的失望，会让人崩溃的。
他很清楚，以自己现在的情况，根本弄不到高品药剂，何况他们也撑不住高品药剂带来的痛苦，而初品药剂的药效又太低，五人全部使用都不一定能产生一名文武师。
“我们选择使用药剂。五个……都使用！”
韩兵回答得很快，几乎没有思考。他也大概明白，荒毒治疗费的昂贵之处在哪，手术之后的营养补充阶段才是最让人绝望的，用基因药剂刚好可以填补这片空白，取而代之的是，以后再也没可能使用更高品级的药剂。
对被称作“文痴武废”的他们五人来说，高品药剂应该代表着成为文武师的最大可能性，但现在去想高品药剂是不现实的。唯有这初品药剂，是秦羿他们三个活下来的希望，也是离五人最近的选择。
“哪怕冲破痴与废二字的概率低到极致，还是有那么一丝希望的，对吧！”韩兵笑得很自信。
“那好，五分钟后开始使用初品基因药剂。”
张医师看着韩兵和余震的眼神，又扭头看了看另外三个顽强活下来的病人。心中五味杂陈，总有一天，你们吃的苦会变成你们最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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