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镜子竟然没有镜面,只有一个背壳,特简陋的一个塑料壳,也没涂画什么符咒之类看起来很高大上的图案。

    我不禁有些懵逼。

    祝春晓说这镜子只是一种心理暗示,让你认为这东西能保护你,不是真有什么法力。

    她特别郑重地说:“多数噩物都只是对人的精神有影响,面对噩物,要守住自己的心理防线,时刻记住所面对的一切看起来不合情理的东西都必然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按她这说法,我一个多小时从海东跑到省城,就是精神上受了影响,刺激出了超人般的潜能的结果。

    这话听着比真撞邪遇外星人还不靠谱。

    可现在,老乔死了,我在这行当里当真是两眼一抹黑,除了这位说话怎么听都觉得不靠谱的祝天师,我也没人能靠了。

    既然是老乔指引我过来的,只能选择相信她。

    当然,祝春晓对我也不是没有任何支持。

    她借了我一辆车,倒不用我再腿着跑回海东了。

    快到海东的时候,突然接到老乔老婆的电话,哭哭啼啼地告诉我老乔昨天下午心脏病发作去世了,下葬之前要先宣读遗嘱,让我赶紧过去。

    我就有些莫名其妙。

    虽然跟老乔关系好,又有那么一层救命之恩,可从根本上说我们两个就是老板和伙计的关系,给老乔举行葬礼,我过去磕个头,随个份子那是理所当然的,他家里宣读遗嘱跟我能有什么关系?

    可老乔老婆却说这是老乔临终前留的话,必须得我在场,这遗嘱跟我有关系,现在所有人都等着我呢。

    虽然急着去九净阁取回小碗,可一想到这是老乔最后的愿望,更何况听个遗嘱也花不了多少时间,我还是转了过去。

    现场除了老乔老婆和儿子外,全都是乔家的亲戚,只有我这么一个外人,哦,还有律师。

    跟老乔老婆和儿子打过招呼,我就老老实实站在两人旁边。

    律师确认我是叶蓝后,这才按程序取出老乔的遗嘱开始宣读。

    这遗嘱一公布,我大吃一惊。

    老乔竟然在遗嘱里把古董行的股份分成三份,给他老婆百分之十,儿子百分之十五,剩下的全都给了我!

    这等于是把古董行给我了!

    老乔拼了一辈子,挣下的家产严格来说就两部分,一部分是存款和房产,算起来一共两千多万,另一部分就是这家古董行了,连门面带古董,估值三千多万!

    虽然还附带了一个条件,要每年按利润给他老婆儿子百分之二十五的分红,可毕竟这么大一份家业呢。

    现场也是一片哗然,那帮乔家亲戚简直要炸锅了。

    倒是老乔老婆特冷静地把所有亲戚都给按下去了,当众说:“你们不要吵了,这件事情老乔跟我商量过,是我同意了的。”

    我有些懵逼,对老乔老婆说:“婶子,这我可不能要,这是乔叔一辈子的心血,我这非亲非故的,哪能受这个。”

    老乔老婆说:“我和小飞都不懂这个,这古董行给我们,也没法经营,最后也是卖给别人的命。你是老乔唯一带过的徒弟,还救过他的命,他信得过你,才把古董行托给你的,你要是念着他的好,就从了他的心愿,让我们孤儿寡母的日后也有个依靠。”

    我再三推辞,老乔老婆只是不肯,最后干脆带着儿子和亲戚走了。

    律师上来让我签字按手印拍照,一翻手续履行下来,我就从一个打工仔变成了一家资产三千多万的古董行老板了!

    昨天还为了活命而挣扎,今天就成了身家过千万的有钱人,这人生的大起大落,简直超乎想像。

    我还发呆呢,就见一个老头走了过来。

    地头海的发型,老花镜滑到鼻子尖上也不推一下,正是古董行掌眼的老朝奉丁瞎子。

    他手里捧着个黑色的圆盒子,过来递给我说这是老乔留给我的。

    我一看那黑色圆盒子心里就一激灵。

    当初带去装小碗的盒子就是这一款的。

    当年老乔出车祸时抱着的盒子也是这一款的。

    我现在对这形状的盒子有点PTSD。

    仔细盯着丁瞎子瞧了又瞧,见他没有变身老太的意思,我稍稍放心,用接炸弹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接过盒子放到桌面上,也不急着打开,先问丁瞎子老乔是怎么出事儿的。

    丁瞎子说那天老乔本来是要在店里等我回来的,但临时接到个电话,老乔就急三火四地带着他过去了。

    来电话的是个南边的坑头(盗墓团伙称呼魁首的行中黑话),手底下有几十号人,各种先进设备俱全,放眼全国也是数得着字号的大伙,以前跟老乔打过些交道,但这人行事太过胆大妄为,迟早出事儿,老乔平时不太敢跟他沾边。

    这次坑头找老乔,却是因为之前老乔托他的什么事情有了眉目。

    丁瞎子跟着老乔过去后被留在外面,老乔跟坑头进了里屋也不知道讲了什么,好一会儿才把他叫进去。

    里屋桌上已经摆了个玉制的小鼎。

    丁瞎子当时心里就咯噔一下。

    鼎在古代有特别意义,非贵族不能陪葬。

    玉鼎更是喻有国运之意,只有皇帝才有资格使用玉鼎陪葬!

    上下五千年,连登基一天就死的都算上,皇帝也没有多少!

    大坑头这是挖了哪个皇帝的墓了?

    丁瞎子心中不安,上前细看,就见这鼎两耳三足,平底圆腹,底纹为阴刻“云雷”纹,正反面均刻有人首蛇身的神人,技术精湛,手法古拙,当时汉代前的东西,绝对价值连城的国宝级珍品!

    这种珍品,沾边就是重罪!

    老乔做事向来谨慎,虽然也收明器,但从来不沾这种级别的东西,丁瞎子给老乔使眼色,示意他这东西千万不能沾。

    可老乔却只问是不是真品。

    其实老乔鉴定功底也极深,现在却要丁瞎子帮忙确认,只能说是关心则乱,生怕自己看错了。

    听到丁瞎子给了肯定的答案后,老乔神情变得异常紧张,又让丁瞎子出去。

    这回出去没多大一会儿,坑头突然在屋里叫人,等丁瞎子进去,老乔已经捂着胸口倒地上了,只来得及对丁瞎子说:“保险箱里的盒子给小叶,让他来听遗嘱。”

    听起来老乔的死跟我去取的那个小碗没什么关系。

    而且也解释不了为什么他要把自己偌大的家产留给我这个只相识了一年多的外人。

    我不得要领,正琢磨呢,丁瞎子催我赶紧开盒。

    我心说这盒是给我的,我爱什么时候开什么时候开,你个送货的急什么劲儿啊!

    丁瞎子见我不动弹,就更急了,悄悄凑上来说了句话。